2013年8月1日 星期四

【城市人物】宇宙星空化為璀璨藝品─周宇軒的琉派美學

琉璃,是光的容器,是火焰誕生的虹彩,是周宇軒晶瑩澄澈的童心,和包容眾家學問的涵養。一件件在展覽室安放的琉璃藝術品,是經過無數次繁複的製作過程,耐心與熱情的元素加在其中,光是端看作品,就能感受到周宇軒內斂又豐富的藝術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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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淡水人聲雜沓千餘公尺遠的小山間,是老淡水人稱的「後山」,沿著北新路由山下往山上前進,一條登輝大道隔開靜寂與喧鬧的兩端,城市和鄉間的差距,從一個馬路口而展開。當車子駛入左右上下蜿蜒向度的小路,要是您沉醉在遠離喧囂的山林景致,您可能一不小心錯過了一個街口,錯過了一棟白色精巧的琉璃工廠,更可能錯過的,是作品有如鬱鬱蔥蔥的樹林偶見灑落林葉間的點點光影,是印象派的浪漫,更是浩瀚宇宙的投射,一位兼具著理性與感性的琉璃藝術家──周宇軒。

一轉念,就是人生的轉彎

「琉傳天下觀光工廠」的創辦人周宇軒,擁有英國航太工程碩士學位,曾經至美國矽谷知名的半導體企業任職,他在26歲毅然決然離開電子相關產業,全心投入在琉璃藝術中。對周宇軒而言,琉璃本身剔透高塑性的特質,能幻化成各式奇異萬變的造型。在創作過程中,游走在失控臨界的邊緣上,一種難以控制的驚喜感注入預期內的幻想,這樣的創作媒材和特異的創作過程,讓周宇軒著迷不已。

談到轉換跑道的心路歷程,周宇軒說:「每個人在成長背景上都有許多興趣,你我都喜歡聽音樂、喜歡看電影、喜歡看畫展,我沒有比較特別,我只是有比較多的勇氣和衝動去做我的興趣,去實踐工作即生活的夢想」。周宇軒的求學過程中,無論是在英國、美國、還是台灣,從小喜歡大量閱讀、欣賞藝術的他,從學生時代就培養了對藝術的高度興趣。到了英國求學,或是旅遊在歐洲各國之間,歐洲精緻細膩的玻璃產品、琉璃藝術品,特別吸引他玩賞端詳。航太背景的他更從中發現到,光線透過琉璃折射後的光芒,或是渲染在其中的多層次色彩,正如寰宇星空的閃耀多變,如星如雲,斑斕絢麗。或許也是這樣的契機,讓他能夠在一次偶然的工作轉換時機,下定決心奔向琉璃藝術領域。

人生際遇就是由一連串的偶遇發想所得的經驗積累而成,每一次感官體驗,每一秒對萬事萬物所釋放的感知氣場,都是一顆顆命運的種子,也是灌溉的養分,待到時機成熟時的花開結果。很難想像如此具有深厚科學背景的工程師,能夠放下令人稱羨的優渥高薪,回到台灣,草創胼手地展開藝術家旅程。

相較於其他藝術家名門名校出身的背景,過去以航太為專業的周宇軒,是一步一腳印的櫛風沐雨自學而成,從未拜師學藝的他發揮學生時代所訓練的學習經驗,自行上網搜尋琉璃相關資料,光是琉璃媒材,不同特性的質地和效果,以及相不相容等特性,就有上百上千筆的資料,更不用說其後所使用的器具、製程方法了。萬事起頭難,周宇軒憑藉著過人的毅力翻閱大量的書籍、網路資訊、看影片教學、參考國內外相關文獻,一次一次的試誤都不知已燒壞多少個琉璃與青瓷,投入難以計數的的時間、資金與努力,而他堅毅成熟的決心與耐力,無師自通,少了匠氣與門派的包袱,獨樹一格的琉璃作品讓人一眼可辨別自屬「周式風格」。其中,周宇軒獨創的「彩虹石」,奪目的光彩和隨光線可折射出彩虹的特性,吸睛魅力無法擋,總統夫人周美青女士自兆豐銀行退休的贈禮──「愉悅」,即是出自「彩虹石」系列作品。

「看見彩虹,看見希望。」
雨過天晴的彩虹,是陽光撥雲見日的舒緩,是灰暗中偶見的光點,代表著希望,代表著祝福,一種正向光明的力量。「看見彩虹,看見希望」是琉傳天下的中心思想,一個遠大的願景,周宇軒說到,無論是他自學琉璃的過程,或是琉傳天下藝術館的創建歷程,都是一段艱難辛苦的時光,但努力的步伐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造就出燦爛的成果,正如彩虹般,沒有前頭的刻苦的經驗兩相對照,怎能顯得其後的璀燦光輝。

琉傳天下的創建,是本著和民眾分享有如彩虹般絢麗的成果,是藝術家和庶民之間的溝通管道,一種交流空間,參訪於此,除了能欣賞周宇軒系列作品,如彩虹石系列、大地系列、星球系列,另也可以看見琉璃製品應用在生活各式器皿和壁飾應用上。對周宇軒而言,藝術是生活的一種態度,是融入在食衣住行育樂的日常生活細節裡,從生活體感藝術、美學,並將自有的文化自然而然地置入其中。

周宇軒看到,歐美各國對於傳統、藝術、文化的保存系統相當深厚而完整,台灣的歷史所造就出的多元特色,讓許多藝術、生活層面存在著不同文化的影子,例如根深柢固的中華文化、西班牙和外國傳教士所帶來的歐式生活型態、日治時期遺留下與日本相關的生活細節等等,這些多元豐富的特點,應該被塑造一個「台灣文化」,一種強烈意象的概念,這不僅能提升台灣的國際能見度,更能整合台灣內部積累多年的深厚資源,而熱愛故鄉的周宇軒希冀能透過琉璃藝術的發展,展現特有的台灣文化底蘊,而將之發揚光大。

觀光工廠的設置,讓傳統技藝有了新生價值

台灣雖小,卻因各地的自然資源、歷史文化軌跡的不同,形成不同的風貌。文化,是一個地區生活方式之集合,窩居在此的人們,有共同的語言、共有的記憶、因天然地勢氣候的影響而產生相同生活型態,它可以是個符碼、是種流行、是建築的樑柱、是飲食的精緻程度,更是城市發展的樣貌。近幾年,台灣掀起一陣「文化創意產業」的城市運動,透過政府運行相關機制,扶持並鼓勵當地藝文團體持續進行創作,同時結合民眾參與的形式,讓許多新銳藝術家能嶄露頭角。參與,更把藝術殿堂大開,讓藝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象牙塔。

例如,新北市政府經濟發展局.,為協助產業轉型,鼓勵觀光工廠的設立,委託專業服導團隊協助進行觀光工廠軟硬體設施的設計規劃、導覽人員培訓、舉辦行銷活動等項目。在經濟發展走往精緻化的態勢下,以琉傳天下來說,全國唯一一家設立為觀光工廠的琉璃工作室,不僅能讓民眾能了解淵遠流長的琉璃知識,親身體驗製作琉璃的樂趣,更可透過觀光工廠分享的機制,讓傳統技藝得以保存。周宇軒認為,透過分享,能將創作的喜悅和意念傳達與更多人,而觀光工廠就是一個這樣的平台與媒介,結合了政府與民間的力量,讓地方特色因觀光工廠而顯現出來。

琉傳天下小而精美的空間,乘載了周宇軒浩瀚無限的夢想,因為堅持理想,讓這些外人所認知的辛苦,成為對人生的一種承諾。「不要限制自己的興趣,好好的享受生命,而從事自己熱愛的工作,就是一份最大的幸福」,周宇軒追求完美的矛盾,不斷的挑戰自己的潛能,卻又在一次又一次突破自我極限的過程中,感受宇宙運行的平衡力量,失控的邊線總能有另一股力量來達成平衡,正如燒製琉璃,爐火純青的旋轉,讓每件作品的曲線,達成自然,卻是人為的完美造型。




同步刊載於新北市文化季刊2013年夏季刊

【城市人物】從上海走至台北的過盡千帆─陳善佑

  

是怎樣的人生韌性,讓陳善佑歷經人生幾番動盪翻轉後,卻能坦然自適,安放自己在無法旋馬的小書店,置一張藤椅,泡一壺老茶,對著來往的過客微微一哂,這是他,與他確切而肯定的劫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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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粗心,就能輕易錯過這間位在永和藝術街(博愛街)入口處的小書店,這間小書店甚不起眼,它不似那些知名的連鎖大書店,沒有顯赫的門面招呼著絡繹不絕的遊客,沒有清柔淡雅的音樂襯著時髦的新書,提供來者,在寬敞明亮的叢書之間,沾染文藝氣息。它有的,僅是不到一公尺寬的小空間,堆疊的舊書和玻璃瓶裝的南北乾貨,稍稍不注意地滿溢到了空間之外,甚少人翻閱的書籍悄悄地蒙上層灰,斑花的外牆鑲嵌著白底藍字的招牌,「劫餘小店」,四字足以代表這間二手書報攤,以及老闆陳善佑九十多年的人生。

人生上半場:戰亂下的兒時回憶

 1922年,陳善佑自上海出生,那年代的上海,沒有太多太平時光,華人洋人與日人,在這塊繁榮卻不安穩的土地用一則則法條劃清你我的界線,一聲砲響,可能是萬丈高樓平地起,也可能是夷為平地的戰爭號角,位置與資源太過敏感的港灣都市,成為各方各界算計的魚肉。
那是一個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壞的年代,萬事萬物剎那的新生與崩壞,成就了人性的最好與最壞。陳善佑在這樣的時代下出生,年紀雖小,卻早已看遍人生百態,在上海偏安的一角,幫助哥哥打理布裝財務大小事。兒時記憶裡的商場挑戰,讓他能挑戰日後每一場經營困厄。
動盪的時局讓堅毅的人能找到隙縫間安穩的契機,頃刻之間的人生翻轉不是那個時代的傳說,陳善佑耳濡目染的人生韌性在此時刻種下小小楔子。1949年,國共兩方在上海交戰最高點,節節敗退的國民軍於上海失守最後一寸大陸的土地,失地如覆水難收,大陸與台灣的命運在此畫出個交界點,而陳善佑的人生也從此改變,經商有成的他隨著國民政府飛往台灣,與大陸的家鄉從此兩隔。

尚未比賽結束的起伏跌宕          
     
甫至台灣的陳善佑,憑藉著隨行帶取的布料,在迪化街繼續他的布莊老業。當時的迪化街歷經日治時期的經營,早已是全台南北貨的集散中心,無論是食品乾貨,或是各式布料,以迪化街為中心的大稻埕商圈,物流金流人流的往來造就了許多經商的仕紳,繁華熱鬧的程度不下於現在的信義商圈。陳善佑看準了這塊寶地定是台灣紡織業的重要源頭,眼光精準的他也創下新的事業高峰,當年的他意氣風發,些許不定還曾與現今的新光紡織、中興紡織等創業元老交手過。然而,人生的際遇就是如此難以捉摸,太過相信朋友的陳善佑的確是大意失荊州,將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上好的布疋放在朋友的倉庫,卻讓朋友興起監守自盜之心,這變故讓他在一夕之間失去從上海帶到台灣的隨身家財,但人可以失意卻不能失志,當年紡織業的興盛讓他仍對布裝存著希望,於是轉戰台北車站附近另一塊商圈,決意東山再起。

但老天爺正是如此捉弄陳善佑,生意過於興榮招忌,頻被他人以借貸不還的方式訴諸法庭,加上當時喜愛書籍、喜愛報章文學,但因時局不穩,投資的出版業屢屢虧損,內外交迫,讓他不得不放棄當時耕耘已久的布疋事業,以及出版投資。

而陳善佑的不氣餒的倔強,讓他轉至南京西路開雜貨店,同一時間,他有幸跟隨著攝影大師郎靜山先生,在台北的街頭隨拍,黑白攝影的影像捕捉,與銀鹽沖洗法的魅力,讓他著迷於此無法自拔。於是乎,將雜貨店的大小事交付給員工扶持,但畢竟非本家事業,要他人全心全意付出心力耕耘店家著實難也,於是,入不敷出的雜貨店事業又是草草收場。
人生下半場:歷經人生百態的坦然自適

在台北市的商業經營結束後,陳善佑便將生意搬至永和博愛街上,重新開始他的雜貨鋪本業,將店名取為「老天祿食品店」。曾經在迪化街的闖生意的他,見識過鄰近商家們買賣南北貨的竅門,此次只准成功,不容失敗的生意讓陳善佑下足了工夫,店鋪位置選在永和主要幹道的路口,街坊鄰里的生活水平皆不錯,四公尺長寬的店鋪擺放了庶民生活所需的各種雜貨、用具,因此,老天祿食品店一開張,變成了附近居民不可或缺的便利商店,而善與人交的陳善佑親切待人的個性,更是讓雜貨舖錦上添花,多了人情味的店鋪,蒸蒸日上的生意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或許這是時代變遷的偶然與必然,隨著台北快速的經濟發展,衛星城市的永和成為大台北經濟中心的一個要角,外移人口的增加,商業圈的擴張,使得永和必須進行都市改造。原有的農田被刨除,成為工業區產業交替的犧牲品;民宅下的土地被徵收,變成了重要道路,或許南來北往的車水馬龍不懂那塊土地下曾經是在地人的重要回憶,眼不見犧牲奉獻的黯然神傷,公共便利,成了新時代追求效率的一個重要標語。

陳善佑的老天祿食品店,正是面臨這樣的命運。甫將營運狀況維持穩定成長的店面,不料店鋪下的土地卻被規劃為博愛街拓寬計畫的一部分,那個時代的人們不懂得什麼是抗爭,或許隱隱約約覺得這是為了公共利益的提升,心理的成就感大於剝奪感,陳善佑的溫和樸實,讓他就這麼接受了店面土地被迫縮減至一公尺不到的狹長空間,老先生的敦厚是政府大刀闊斧改革的靠山,數十年的春秋,陳善佑一如往常,沒有太多的怨言,但將店名改為「劫餘小店」,劫後餘生的,不僅是他那方寸大的雜貨店鋪,更是他一輩子闖蕩江湖,這段跌宕人生的註腳。
        
而今,陳善佑已經從當年自上海來台的二十七歲年輕小夥子,現為慈祥善目九十多歲的老先生,捧著書報的雙手是飽經風霜的證明,臉上每條深刻的皺紋都曾是打拼付出的回憶,看著一簇簇堆疊的書報,上頭的年月早是不知幾多前,泛黃的書頁和殘缺的書角,似乎讓書本和觀者間存在著隔閡,只遠觀不近褻,這些富有年分的書,靜靜的躺在小店的任何角落,願有緣人待價而沽。

問問陳善佑老先生,最近的生意好嗎,他笑著,指著對面和他一樣座落在永和博愛街口的便利超商生意更好。一條街,三尺寬,新穎的和老舊的店相對於此,隔街相望,橫亙在中間不僅是空間中的距離,更是時代的距離。
試問,在這樣一個熙來人往的路口,匆匆走過的過客誰能留心,這樣一間小小的二手書報攤,卻包容著大大的時代背景,正如陳善佑劫後餘生的人生,一種坦然的適懷,安穩在劫餘小店中。

同步刊載於新北市文化季刊2013年夏季刊

2013年5月18日 星期六

《大亨小傳》The Great Gatsby - Baz Luhrmann(2013)


一直都很喜歡巴茲魯曼式頹廢華麗感,大亨小傳裡又分外地毫無節制淋漓開展,要駕馭這部全球知名的經典文學,果真非巴茲魯曼不可。一場場炫目奪人的畫面配上恰到好處的音樂,電影還沒結束就默默地許願要買下原聲帶收藏了。(但開場的Jay Zrap還是讓我驚嚇了一會)

無論是李奧納多、陶比麥奎爾、凱莉墨里根,甚至是搶眼的配角喬爾埃哲頓都相當無懈可擊,尤其是透過陶比悠悠之口講述那段within without的故事,在這段愛情故事中若即若離的局外局內人腳色,更襯著男女主角那份不可承受之重與輕的感情。撐起整部片的李奧納多,繼續展現他從小擅長的深情演技,眼神、談吐,甚至揮舞在空氣中的雙手,每個動作都是戲,當年的小毛頭傑克變成如此老練的蓋茲比,同樣都是禁忌的愛,但蓋茲比充滿歷練又深刻自負的感情,果真要久經風霜後李奧納多來飾演(應該就在演自己吧~我想)

「明知一旦墜入了命運就會改變,但我仍無法自拔地跳入深淵」,他們的愛是打從一開始就是邁向毀滅的旅程,五年前、五年後皆是如此,如果人生有如此絢爛刻骨的愛,在現實中的我們,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奔向那團熱切嗜人的愛火嗎?

2013年5月10日 星期五

台北的無國界夜宴



過了午夜十二點的台北,或有喧囂的霓虹在狂歡的氛圍舞動,或有寂靜平和的黑夜伴隨著低鳴的鼾聲無盡開展,或,在絢爛的浮華與靜謐的氣場之間,有處兩造極端的平衡過度點,也許在只歡迎熟客的小酒館,在仁愛圓環那間遠近馳名的書店,在巷口那盞燈旁的深夜食堂,也許,在你我家中的小書房,點盞泛黃光的夜燈,聽著老爵士樂,一本書,一杯熱紅茶,空氣裡的人煙只剩自己,獨享夜的美麗,一室一天堂。

身邊有不少這類總是過著美國時間的朋友,尤以現居台北、自由工作者、上下班責任制者居多。醫書有云,順時養生壽天年,早睡早起排毒養氣,是謂延年益壽的法寶,但台北的夜晚充斥著嘈雜與寧靜的矛盾,隨意欽點著夜生活應有形式,白天不懂夜的美,夜裡總能讓人褪去白晝假面的外衣,享受真我的放縱,台北夜晚的神秘與迷人,誰能保持清醒的理智抗拒。

神秘感總在伸手不見五指之處,夜晚的黯黑特質正是讓人深切著迷的地方。台北的夜裡,極吵至極靜的光譜上,每一種嘈雜/靜寂的程度都含有可能的存在點,提供給居住在此地的人們多層次的選擇空間,可長期歸屬於某一項度,被歸類在特殊群體之中,有投其所好之人,興味相同之事,結黨成群,也不失茶餘飯後話題。又可,嘗盡夜生活百態,似乎豐富滿檔的行程是謂閱歷的冠冕,無關富貴,只消排遣寂寥。

寂寥總是在天發白的日裡難感,都市裡總隨時人聲鼎沸。但每當夜晚的黑幕降臨,整座城市的寂寥就有宣洩排發的出口,炫彩的五光十色,或是隨之隱身為黑夜的一小單位元素,讓寂寥有了活處生長的空間,任憑在時空間肆意衝撞,於是,寂寥有了發揚光大的理由。

城市的文明展現在夜生活的豐富性上,似乎夜店的多寡與人潮是計算GDP的一種方式,飽暖思淫慾,娛樂構築在溫飽之後,而台北市的夜店數位居全台之冠,夜裡仍不斷地忙著促進經濟,果真是首都的以身作則。台北夜店的「潛規則」總能讓人「長知識」,酒氣、電音、人與人之間的廝磨、閃爍的光影,當置身其中當局者迷之時,那些藏於床枕中的寧靜宛如隔世,女人與男人的訕笑,火花特別綻放在燈紅酒綠之中,人的情感隨著音樂和燈光在空氣中放肆扭動,可以是一個眼神,一次擦肩,一聲交錯的觥籌,一拍即合,若兩情相悅的感性尚未在彼此交手之間開花結果,聽說,「撿屍體」成為台北東區夜店蔚為風潮的時尚。

相對於其他仍在深睡的人們,這些過於喧囂的孤獨終究是另一個平行世界,台北市大多的角落,仍是安安穩穩的睡著,或是,以一種安靜不打擾的優雅醒著,用人情佐味的餐館正是如此。近年來,台北的部分餐館實現日本「深夜食堂」書裡的精要,一家只在半夜才開張的餐館或咖啡廳,最好沒有顯大的招牌攬客,或許店老闆的沉默寡言正如夜的靜默讓人傾倒,他要是獨自烘焙朋友遠從南美寄回的咖啡豆,俯身用精壯的手臂遞給熟客剛滴漏好的 espresso更好,沒有制式的菜單或大喊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的傻愣傳統,牆上斜掛的黑板體現著鐵漢老闆工整娟秀的字寫著主廚推薦的餐點,簡單的菜色透露出淡淡的快樂與哀愁,也不知是老闆的,還是自己的。在那樣的店裡,店內的音樂要嘛是舒舒緩緩的後搖滾,要嘛是抓不出旋律重複性的沙發音樂,日式食堂會是老唱匠的演歌,伴隨著悉悉窣窣,熟客們猜不透老闆白日職業的耳語,隨意就可和隔壁桌鬆了領帶與領口挽著袖口的上班族男人攀談上幾句,初次見面便掏心掏肺,打從職場人生、感情悲歡、小孩的教育問題、家國大業,憂心匆匆的眉頭深鎖讓你倆併桌深談,他的枕邊人說不定不像你了解這麼多的祕密,來日或許仍能在街角巧遇,但白天匆匆的摩頂放踵只是過盡千帆的無意,夜晚總能讓人隨時隨地結交知心莫逆。

要是一個害羞之人,夜晚的靜寂便讓他有了容身之所,從公共空間離去的那一刻起,踏在回家的歸途腳步輕盈,隨手在路邊的便利超商採買足以填飽肚子的飯糰三明治,再拎一瓶冰鎮後的啤酒,兩手垂墜提著戰利品隨步伐輕晃,華燈初上,月黑風高,晚風的涼爽吹走白晝的壓力,不在意別人輕蔑眼光逕自用口哨吹著周杰倫剛推出的流行歌,拐進距離主要幹道三百公尺遠的小巷弄,車水馬龍遠在天邊外,鄰居沒有KTV,通勤一小時十分鐘,終於回到獨屬一人擁有的小房間。早些時間他或許寫篇作業,打個報告,一手麵包,一口啤酒,晚點開電視開電腦,瀏覽著朋友Facebook近況,看看寶傑今晚哪裡有問題,晚點說不定此人變身知名部落客,寫點相機測評,或者是美食品酒鑑賞文,排解眾人感情紛擾,白天的蟲蛻變成夜裡翱飛的龍,小資主義的幸福,在曲終人散時,一間間開夜燈作興趣的個體戶。

大多數的台北份子,夜裡的規矩仍是照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鎮日的疲憊留給指針雙併在12的昨天,與蠶絲鋪蓋的被襖纏綿,酣酣而寐,夢裡的香甜還是夜的最佳產物,超人想像就在另一個空間展開吧,不能記得那翻轉的地平線與扭曲的空間更好,只消希望夢裡尋情人千百度的浪漫,夜半別被從高處墜落的驚恐夢境滿身汗地驚醒,是的,好萊塢電影演的都是真的。最恨翻來覆去夜不能寐,躺平在溫柔鄉卻整夜淺淺的睡眠,半夜的起床與否都是種煎熬,打電話騷擾人上個廁所吧,卻怕輪迴的捉弄次夜反被聰明誤,一種矛盾的煎熬。

台北的夜生活,就似一場無國界料理的盛宴,憑君挑選,那些開展在四處的生活型態,宛若攬客招徠聲,攪醒了你我懨懨欲睡的神經,任五味在口腔中迸發,爽口回甘,意猶未盡,即使是品一口白開水,也能挑動只屬於黑夜的敏感味蕾。


同步刊載於《幼獅文藝》2013年6月刊

2013年5月9日 星期四

《闇黑無界:星際爭霸戰》Star Trek into Darkness - J.J. Abrams(2013)


闇黑無界:星際爭霸戰(Star Trek into Darkness),延續著上集前傳的敘事主軸,由原班人馬飾演的企業號艦隊回到了23世紀的地球,這集他們遇到前所未見的大反派人物可汗(Benedict Cumberbatch飾,以下簡稱BC),聰明絕頂又殘忍無比的可汗(Khan),用他的機智對抗星際聯邦,企業號艦長寇克(Chris Pine)和他的團員,該如何解除危機呢?

由上映前一連串以反派腳色為主的預告片,相信本片將吸引星際大戰與福爾摩斯迷,從去年開始風迷全球的福爾摩斯代言人BC,他富有磁性的英國腔將本片的大反派冷血演得活靈活現,的確,在雜亂無頭緒的敘事手法,BC所飾演的可汗和大副史柏克(Zachary Quinto)精采的演技撐起這部片,無論是眼神或是對白的口吻,兩人在片中閃耀的亮點救回無章法的劇情,要不,這齣電影充其量是一場場華麗炫目的科幻動作,所拼湊而成的兩小時預告片罷了。(但還是肯定這些科幻炫麗的畫面用3D看好精彩呀~)

然後一定要很偏愛的說,BC在本片簡直是暴力版的福爾摩斯,仍然表現出他那機智聰明的特質,什麼時候第三季才會上映呢?(~不是在推Star trek?)

2013年4月7日 星期日

《借物少女艾莉緹》Kari-gurashi No Arietti - 米林宏昌(2010)

(亞洲版與歐美版的海報)

有時候這樣雲淡風輕的敘事方式,反而在裏頭藏了不少細膩剔透的情意,而只需觀眾睜大眼睛,用心尋找說書人隱晦含蓄的千絲萬縷。

《借物少女艾莉緹》便是這樣一個故事。故事的情節由兩個強烈對比的人物而展開。小男孩翔是個人類,來到鄉下靜養的他心臟不好即要開刀,雙親不在身邊,臉上爬滿了憂鬱和哀傷。小人族一員艾莉緹是個勇敢活潑的女孩,擁有爸爸媽媽溫暖的愛,身著紅色洋裝穿梭在綠草原的她,正如一團熱情洋溢的火,有她出現的地方便有陽光。

形體上與精神層次的差異,也是兩個孩子彼此相互吸引成為朋友的原因。

特別喜歡翔與艾莉緹在每一次物與物的「借」與「對談」,他們彼此看照對方的心情,也隨著每一次的來往而轉換。

起初,翔是傲慢的,他發現了艾莉緹,驚恐的艾莉緹有點慌了手腳,將取到的方糖遺留在翔的房間,這時,翔輕聲地告訴她不要害怕,並在後一天,取了方糖放在艾麗緹會出沒的地方。這樣的言語和動作或許僅是翔略施小惠的溫柔和體貼,但卻隱約透漏著,他和小人族並非視同平等,他有能力「施捨」給小人族,有能力保護艾莉緹。

但艾莉緹卻把方糖還了回去。

因為都是孩子吧,他們表達的方式是如此直接,溫柔和殘忍的對白在每一次的交談當中。「你們是即將滅亡的種族。全世界的人口有六十七億人。」翔用他的角度與方式來回應艾莉緹的拒絕,甚至,在之後擅自將艾莉緹家的小廚房換了去。

或許那棟小廚房原本就是設計給小人族所使用的,但這樣無經相互理解而散發的好意,只是一種魯莽的傲慢。

因此兩人的關係繃緊了,翔想把艾莉緹留在身邊,因此才會著急的諷刺小小人族即將滅亡,但艾莉緹卻展現了他們就算即將滅亡也會努力活下去的勇氣,那種堅強,讓翔看見了自己。



我想,翔與艾莉緹關係的轉變,應該從那朵賠罪小花與信件開始。

要給小人物艾莉緹一顆方糖是簡單的,但要找到適合她的一朵小花,是分外費心神的。

片中沒有交代那封伴著花的信件內容是什麼,這樣的隱晦給了觀眾極大的空間去猜想,是怎麼樣的字句讓決心不再見面的艾莉緹,能赴約道別。
  
因此翔才會說他想要能夠保護別的東西,其實翔應該是在尋找他生存下來的價值,他需要一個支柱,但身邊卻沒有,他尋求艾莉緹,但艾莉緹卻不可能留下來受他保護,那不是她族人的生存方式。翔明白了這點,同時也從艾莉緹的身上得到勇氣。翔終於能夠真正的尊重另一種生命,同時也懂得尊重自己的生命。

片的尾聲,他們倆終能互相尊重了解了。

艾莉緹最後收下了翔給她的禮物─方糖,這一顆小小方正的糖,已不是起初相見的那顆,而是滿溢翔的真心與祝福的贈予,是自然而生的體貼和溫柔。

正如其他宮崎駿的片子,無論是從故事情節、動畫設計、各個場景、配音員的採用等等,能夠探討的細節總是很多,許多敘事的角度都能反思人類之間,或是與環境之間的關係,不得不敬佩日本動畫對每個細節的講究與巧思,總是讓人在看完片後,仍能激起漣漪許久,許久。

本片配樂真的是相當好聽,由Celtic風格的法國豎琴女歌手Ce'eile  Corbe自行填詞、作曲以及演唱的作品,實是值得好珍藏的一張原聲帶。

2013年4月5日 星期五

【工作隨筆】犬的工作人生


 

人,是群居動物的一種,為了群體生活能運行的更有效率,於是我們需要分工合作,食衣住行育樂,取之於社會,並以一己之力為系統的一員,透過市場經濟,報酬與勞動(泛指勞力與勞心)將不止歇地循環。簡而言之,透過「工作」,我們將有效率地達成個體與群體的目標。

有趣的是,人類是少數能透過「馴化」,來進行跨物種間的分工合作。

文明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的建構體,體現為馴化植物和動物維生的大型複雜社會。(節錄自失控的進步一書),達爾文的進化論談到,物種的演進除了適者生存的自然演化法則外,另一途徑,便是透過人工選擇的方式,此一即是「馴化」。

然而,「馴化」物種的角度似乎是站在「大人類主義」的立場來看待其他物種,人類將其他物種視為協助此自身群體有效運作的工具之一,無視此其他物種是否具有「自由意志」,透過物理訓練或人因工程,「馴化」物種以達成目標,

導盲犬便是「馴化」文明下的產物。

近日有幸能參與拍攝導盲犬的訓練與作息,為了能貼近導盲犬的視角,必須依照導盲犬的高度或坐或趴或跑或停。這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任務,導盲犬一旦套上導盲鞍,就如同高豎起「我在工作中」的標誌,不觸摸、不餵食、不干擾是最基本要求,連眼神的逗弄與接觸都是禁止的,是為防止導盲犬過大的情緒起伏,影響視障朋友的生命安全。畢竟,導盲犬是他們的雙眼,在虎口般的馬路,一不留神就危機四伏,一人命,一狗命。

而我卻必須長時間拿著單眼,直將龐大顯眼的鏡頭貼身紀錄牠們的一舉一動。

牠,名喚Hope,是隻工作已逾2年的導盲犬,初次見面時,牠便興高采烈對我搖起尾巴,不顧是否被套著導盲鞍,興奮直撲而來。

即使這樣的熱情舉動有失專業。

牠是喜歡望向鏡頭的,似乎透過這樣的凝望,牠才能從壓抑的身體釋放不安分的靈魂。那天,牠總是不斷地追尋著鏡頭,前面、後頭、左邊、右向,回眸一笑,眉頭輕皺,望穿秋水,低鳴思索,牠是個天生演員,渾身戲胞,我們似乎能從觀景窗交談,不言而喻,有默契的在每一瞬間,展演最適合的畫面。我必須大多時間走在他們的前方,如此,牠才不會回頭追望。狼顧總是顧此失彼。

最後,牠仍是引領主人到達目的地,從竹圍至南港展覽館,28站,53分鐘,精準、專業。

即使只有這短暫一時半刻相處的時光,我仍是能從牠兩相交望的眼光,瞧見那股殷殷切切翹首的分毫自由。

雖說導盲犬並非時時刻刻工作著,總有牠脫去導盲鞍之時。但一旦瞧見那自由奔放的本性隨著枷鎖退去而解放的歡愉,導盲鞍下的安身立命,更覺得被欽點為導盲犬的命運形同成全人類文明之一環。視障朋友身為人類群體社會之一員,他們的食衣住行育樂等每一行動,與導盲犬命懸一線,兩造物種的合作,賦予他們立足點平等的身分與任務,社會得有一自立人力,是謂效率,也謂人權。然而,犬之本性安往何處,從不在文明發展的討論中。

而子非犬,安之犬之樂?或許能勝任一人命于身,也是備感驕傲的吧。僅當癸巳年清明隨筆即可。

2013年4月3日 星期三

《遺落戰境》Oblivion - Joseph Kosinski(2013)



(海報真是太美了,不由得破例放兩張)

由《創:光速戰記》導演約瑟夫柯金斯基所執導的最新科幻動作鉅片。敘述在末日後滿目瘡痍的未來地球上,一段不斷湧現的昨日記憶帶領正為人類生存奮戰的主人翁,踏上一段救贖與發現之旅。2077年,傑克哈伯(湯姆克魯斯 飾)擔任駐紮在人類已全面撤守的地球上的維安維修技師,他的任務即將結束,前往遙遠的行星與已移居該處的倖存者會合。傑克住在離地數千英尺的美麗高空,每天進行巡邏工作,有天他拯救了墜毀太空船中一位美麗的陌生人,她的出現卻引發一連串的事件,迫使他開始質疑原本理所當然的一切。在現實粉碎後,他發現自己和過去地球有關的驚人事實,傑克將發掘自己潛在的英雄特質。

本片在美國西部與冰島進行拍攝,全片所展現的荒蕪大地和蔥鬱山林兩相對比,讓人得以沉醉於戰後破敗和重生的情境中。除了大山大景的享受外,劇情內容相當有創意,讓人驚艷許多橋段的編排。但仍延續《創:光速戰記》的敘事方式,片中主角們彼此的情感在劇中展現不了太大的張力,以至於構築在情感上的後段故事,倒顯得搔不到癢處,有點可惜如此有創意的劇本了。

但不得不稱讚科幻動作片一哥─湯姆克魯斯真的很會挑片子演,重現他在《關鍵報告》中那樣寓意深厚的演出,衝著4/5來台宣傳的誠意上,大家仍可買票進場欣賞這個魅力十足的老型男最新動作片。


相當精彩的預告片




《青春荒涼物語》Kolka Cool - Juris Poskus(2011)



三個男人在荒原中走著,他們手拿著酒瓶,偶爾踢著路上的石子,撩動路邊的麥草,漫無目的地走著。爾後,一個男人脫隊了,他走進森林深處,另兩個男人似乎也不在意這個男人的脫隊,持續他們既有的步調,時而大口飲酒,時而撥弄路上的一草一石。

漫無目的。

走進森林的男人和一個女人談論著愛,女人的臉離畫面較近,她托著腮,眼神若有所思地望著地上,未紮起的黑髮隨風輕拂著臉,男人疏遠而模糊的影像在她身後,恍恍惚惚,兩個人甚至沒對上眼,隨後進行一段漫無目的的對話。

「你願不願意為我而死」,女人這樣問著。
「為什麼問這個蠢問題?」男人不解。
「算了,你就是不愛我,不願意為我而死」
「這和愛不愛妳有什麼關係?」
「你就是不愛我!」女人憤恨的撂下一句話走掉,男人空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沒多說半句話,畫面靜止在空氣凝結處,男人與女人仍是沒有對上眼。三秒鐘後,男人隨後追上。

電影正是這樣開始的,故事發生於波羅的海的臨海小村莊,這個村子的人口不多,村人三三兩兩走在街頭上,黑白色調的畫面讓這座村莊沒有太多色彩,毫無生氣。故事環繞在三個年輕男人與一個女人如何在閒晃與酒精之中耗殺時間,劇情推移的輪廓架構在這幾個人的對白互動上,主角們對生命荒謬的虛擲,無止盡的閒話家常,和對任何事情淡漠的態度,讓觀者無法對角色產生任何同情,進而形成一股強大的疏離感。

導演Juris Poskus在本片巧妙的營造了多角度的疏離感,無論是主角之間的情誼,角色們對生命的態度,或是觀者與本片的關係,透過緩慢前進的故事軸線,我們甚至找不到整齣片的著力點。那些屬於他們青春年華將成為散漫的諷刺,一場理不出頭緒的鬧劇,拼湊著整齣戲。

主角們常常開著貨車在街上遊蕩,畫面常從駕駛的角度,透過擋風玻璃以遠鏡頭的方式觀照路的遠方。路兩旁高尖的白樺樹綿筆直排列,隨著道路延伸到視線盡頭,儘管貨車不止地向前推移,無止盡的路仍是不斷向前延續著,主角們不停交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奔來,像似單字與單字之間的轟炸,不眠不休的,隨著路的推移不斷持續著。這條路就是他們人生的寫照,啤酒,漫不經心的話題,借錢與欠錢,打一場無意義的架,荒唐可笑的行徑隨著時光流逝重複上演著,不休不止。

這些輕描淡寫的浮光掠影讓人可惜了角色的大好歲月,整齣戲用這樣的角度來輕蔑人生的意義,正如片名,青春荒涼物語。看至片末,無盡的漫無目的讓人心中空蕩蕩的,餘波盪漾,沒有著落之處。


預告片(即可了解我對本片之感呀)


同步刊載於《幼獅文藝》2013年4月刊

2013年4月2日 星期二

雪域星光說唱會--流亡藏人想【回家】,和他的歌聲


今天在台大的草地音樂會是訴說這樣的故事.....

龍珠是個藏人,是台灣女孩詠晴的先生,他19歲即從西藏翻山越嶺逃到印度,道阻且長,途中還要閃避中國軍隊的阻殺,但為了追尋自由,追尋達賴喇嘛,如同其他數十萬的藏民,拼命也要追尋到那終其一生寶貴價值。

龍珠現在已30多歲,在印度結識了詠晴而後生子,然而,沒有難民法規的台灣讓他最多僅能待在這裡六個月,之後必須離境至少一個月以上才能入台。而沒有居留證的他無法享有一般台灣人的權利,就業、醫療、教育、全年無休照顧自己的太太與小孩......

即使看過詠晴和龍珠的影片很多次,但每次總能從其中找出新的感動,很喜歡今天的音樂會,草地幾乎都乾了,老天爺賞臉地在結束後才下起雨~如此幸運的夜晚,希望能讓這份幸運給所有的台藏家庭,以及六百多萬藏人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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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29日 星期五

【城市人物】模里西斯的中華精神─侯明明

圖片來源:翻拍自《遠颺築夢─在歐非兩洲二十位開疆闢土的客家傳奇人物》

「即使離家這麼遠,我們仍是時常關心著故鄉的大小事,看著這些用最熟悉的文字撰寫的報導,彷彿離家又近了些」,模里西斯中華日報現任發行人,同時也是現任的中華中學校友會(簡稱中中校友會)會長、僑務委員會委員的侯明明女士,持著對中華文化的熱愛與使命,自西元2002年起,一肩扛下由父親創辦的報社,任重而道遠。

文化潮湧    海外匯流

位在印度洋上、距離非洲大陸220公里遠的模里西斯,在西元1951獨立之前,曾為法國與英國的殖民地。長達250年的殖民歷史,為這座島國匯集了多國民族,包括華人、英國人、法國人、印度人、巴基斯坦人等,多元開放的島國特性讓模里西斯的城鎮風貌,讓來自不同國度的文化在此找出一個融合彼此的平衡點。而多數的華人則是集中在首都路易士港,市內隨處可見高掛華文商號招牌的商店,和黃皮膚黑頭髮的亞洲人,西元1931年初,在路易士港打拼的客家人更成立了模里西斯第一所以華文教學的學校─中華中學暨附設小學,並以客家話為主要授課語言,讓客家語成為模里西斯區的華人區最普遍使用的語言之一。

模里西斯是非洲區最多客家人,也是最重視與保留中華文化傳統習俗的非洲國家,現今政府為協助推廣中華文化,特地在較多華人就讀的公立中、小學開設中文課程,而模里西斯國家廣播電臺,更是每日播送客語、粵語節目,甚至在中央政府部會設置中,留下一華人保障名額。模里西斯政府對華人教育、參政、福利等舉措,讓中華文化的傳承,意外地在離中國千里遠的非洲島國,開花綻放。

然而,即使有模里西斯政府的協助,對於生長於此的華人第二代、第三代的年輕學子們,因成長背景與環境和中華文化較無直接的情感連結,加上日常生活所接觸的多為西式文化的影響,讓華文學校日漸凋零,甚至相繼關閉。目前擔任中中校友會會長的侯女士有感於此,於西元1989年成立附屬青年會,自聘教師教授中文課,讓從小生長在模里西斯的年輕人,能有機會歸本溯源,了解自身淵遠流長的母國文化,而不定時的聚會與活動,更是希望透過常相交流往來的模式,凝聚模里西斯客家人向心力,客家精神中互助、互信、互賴的特色,藉由侯明明努力不懈的經營,拉近了這些飄零在海外客家人的心。

新世紀的海上思路

文化,是對個體或群體存在方式的描述,這些共有的記憶、相似的習慣,透過文字與圖像的紀錄,讓這些積累的生活經驗,成為一個共同的線索,一種凝聚的力量,一個自我感知的方式。在文化代代傳承的過程中,文字與圖像總是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報紙的發明,更是讓這些擁有共同文化脈絡的群體,有了宣達訊息、知識的管道。懷有傳承中華文化使命感的侯明明,在中華日報危及存亡之時,勇敢地扛下這個沉重卻又意義重大的任務。

中國發明了印刷術,然而卻是西方國家引領著印刷術的演進,當代出版物的體制都是建立在西方的基礎上,包括印刷機器與出版術語等,當西式報紙全面走向電腦化、自動化的年代,模里西斯華人圈仍是以老舊的鉛字印刷術印製著每日的報紙,讓這個古老又落後的印刷技術,以一個矛盾的角色存活在21世紀。

民國91年時,正值電腦開始普及化的年代,也是中華日報最艱困的時期。鉛字印刷的特色是必須以人力一個一個撿字排版拼湊文章,不但耗費時間長,出錯不易修正,加上鉛字成本高,對於每日出刊的中華日報實為一大負擔。

「中華日報在當時出刊已虞60年載,這些長期培養的人工都已習慣了舊有的印刷技術,但中華日報老舊的印刷方式已不敷時代所需,加上來自於當地西式報紙的競爭壓力,為了繼續存活,必須徹底改變習慣,改變過去的思考模式,甚至必須大刀闊斧系統性的改變報社根本的營運方式,changing or dying,我必須讓中華日報浴火重生。」侯明明憶起當年那段在中華日報辛苦的時光,仍是自信而大膽地肯定當時的決定。

「那是一個最美好的歲月,也是一個最刻苦的歲月。從鉛字印刷改制為電腦印刷的青黃不接時期,除了必須全面添換最新的印刷機器之外,也需要遣派年輕員工回臺灣學習電腦打字、自動化知識。臺灣的科技一向走在世界的領先位置,這些健全的科技知識、體制、設備等,都是模里西斯不可及之處。學習,和高手請益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這也是為何當年不敷成本地將員工送來臺灣取經的原因。」

非洲大陸的文化復興

然而,改革不是一蹴可幾的,尤其是報社體制的更迭上,新技術所需的人力與技術並非一次到位,新舊機器與人力並存的情況下,讓不以營利為目的的中華日報在那段改革期間所需的費用與成本驟然升高。「日報仍是要每日出刊的,但是派送至臺灣培訓的員工尚未學成歸國,因此仍是要以昂貴的鉛字印刷繼續報社的營運。而等到電腦印刷技術所需要的人力與機器完全就位後,在重視人民福利的模里西斯,遣散資深員工也需要一筆為數不小的費用。」至此,侯明明以自己在模里西斯與僑界的聲望和人脈,四處籌措資金,同時也給自己五年的期限,誓願扶起這份承擔著正統中華文化的報紙。

中華日報每日的呈現的資訊,大多以臺灣的新聞為主,或是搜集一些感人的軟性小品,讓旅居在模里西斯的華人,能夠第一手了解到臺灣最新最快的消息,即時感受臺灣脈動。在充斥著英、法文報紙的模里西斯,仍有許多早期開荒拓土的先民們不懂外語與電腦,唯有華文刊物讓他們得以攫取新知與了解時事,因此,中華日報便是她們第一的選擇。

「辦報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收到讀者回函,有次因雨勢太大,當日無法如期發送日報,隔天便有讀者來電詢問關切,希望仍能每日收到報紙。還有一次特別的經驗,曾在英國友人住處看見我們的剪報,那是一篇講述快樂準則的勵志類文章,在異地不經意地發現,有這麼一群人將我們的刊物如獲至寶地收藏著,這真是讓我們深獲感動。中華日報的報紙張數也許不多,無法像臺灣的報紙總是厚厚的一疊,但每份文稿都是我們精心安排、選用,而令人備感成就感的是,我們的讀者都會一字不漏地閱讀完畢,甚至反覆琢磨賞閱」。

「年老心未老,人窮行莫窮」,對於侯明明來說,中華文化是她的精神內涵,客家文化更是她的靈魂底蘊,這些根深柢固分不開的因緣際會,讓她的理想與夢想,持續地實現在她扮演的每個角色裡。



同步刊載於《遠颺築夢─在歐非兩洲二十位開疆闢土的客家傳奇人物》一書

2013年3月15日 星期五

《蜜色之膚》Couleur de peau: miel - Laurent Boileau, Jung(2012)


「我的血液有來自東方的一部分,也有來自西方的一部分;我不是黃種人,不是白種人,我是黃加白後,蜜色肌膚的人。」


這是一部主角的自傳式電影,導演用真實生活的錄像和動畫片交互穿插,這樣極具大膽的拍攝方式,讓我們從虛實兩種影像中,織構拼湊出主角──允(Jung)的身份,以及他在比利時家庭領養長大的過程。

故事是從1953年韓戰結束開始的。戰爭,總是如此輕易地撕裂一個國家,撕裂成千上萬個家庭,灰飛煙滅後,無家的可歸的子民總得覓一個安身立命之地,療傷,止痛,然後拍拍屁股的粉塵,重新人生的開始。允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出生,和其他留在朝鮮半島的同胞不同,他被隻身帶往歐洲,在比利時的家重新開始。此後,他有了愛他的父母,有了三個和睦可親的兄弟姊妹,和戰爭前一樣,他仍能擁有令人稱羨的家庭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家人金髮碧眼,而他,黑髮黃種人。

那一年,他不記得他幾歲了。他甚至不記得,親生母親的樣子。

對於允而言,我們在片中看到他不斷在「身分認同」的問題上掙扎著,這樣的身分認同,是國籍與家庭身份雙方面的,現實社會的交際狀況與內心渴求的慾望兩者不斷交互衝突,讓他對各種關係產生難以控制的疏離感。允亟欲尋求深刻且得以掌控的愛,無論是從父母、兄弟姊妹,或是來自於同儕與師長,他藉由叛逆來得取眾人的目光,但卻也因為這樣的叛逆失去了眾人的關懷,他的不安全感隨著關係的變化不斷膨脹,膨脹到他狹小的生活空間內人人難以喘息,這顆膨脹的大球擠壓了身邊關心他的人,同時壓迫了他自己。

一次次的,允從他所操縱的掌聲與虛榮中滑落,跌進謾罵與責罰的無限迴圈,因為愛的缺乏,他以圖畫營造屬於他自己的國度,一個完美舒適圈。在他的幻想世界裡,他可以是王,可以是日本武士,可以是個白皮膚藍眼睛,說一嘴流利法文的比利時人,他可以有個只寵愛自己的爸爸,有個溫柔聞問的媽媽,他可以什麼都是,但,就不是一個讓人領養的韓國孤兒。

他躲進一個疊床架屋的迷宮,隱藏不堪一擊的脆弱,欲振乏力,直到自甘墮落的破敗將他喚醒。

允離家了,他僅能以辣椒拌飯填飽肚子,受辣椒折磨真切的肚子,讓他的大夢初醒。他不能愛一個幻想世界中的母親,不能殺了那個奪取他寵愛的妹妹,當夢醒了,比利時父親焦頭爛額的著急表情,母親放在他身上那雙溫熱的手,以及兄弟姊妹圍繞呵護的話語,真真切切,如此實在。愛,從不在他的幻想裡,而是在他的手裡,眼裡,心裡。

行雲流水的劇情在片末10鐘急轉直下,原來允一直尋尋覓覓的愛與身份,被導演巧妙的藏在真實與虛幻的細縫中,如同鞦韆般,被擺盪的又近又遠,但卻始終安放在原位,僅需我們察覺靜止方時的輪廓。

找不到中文的預告片讓大家看看,不過聽著自導自演的韓國人主角說著他的母語法文,大概也能意會本片細膩的劇情吧。

法文預告片


同步刊載於《幼獅文藝》2013年4月刊



《雙面君王》Masquerade - 秋昌明(2012)



由李秉憲領銜主演的首部韓國古裝電影《雙面君王》,講述了朝鮮光海王8年,為了逃避毒殺陰謀的光海王,以普通平民臨陣替王頂名的宮廷故事。李秉憲一人分飾王與平民兩個角色,電影裡偶爾市井氣息的親善,偶爾是唯我獨霸的君威,兩者間從容交錯著,足顯李秉憲的戲胞功力。

在朝鮮歷史記載上消失的15天的歷史,用如此「真假君王」的傳奇秘辛來穿鑿附會,讓人難以不聯想致馬可吐溫的《乞丐王子》(The Prince and the Pauper)、或是美國動畫《真假公主-安娜塔西亞》(Anastasia)的劇情,簡而言之,即是韓版的「貍貓換太子」。不過看在華麗繁複的韓式宮廷服飾、建築、飲食等視覺饗宴,以及李秉憲在片中詼諧逗趣的表現,喜愛韓國文化的人仍是可觀上這麼一看。

剪得相當精彩的預告片

2013年2月27日 星期三

【台北光景】不斷提升的城市,以設計實現生活願景


「出生在一座著名的城市裡,這是一個人幸福的首要條件。」-歐里庇得斯

對台北這座城市而言,設計,是一道灌溉滋養城市生命力的活水,是一個見微知著的城市風格與特性,台北擁有許多享譽國際的設計界大師與新秀、規模小但彈性高的設計工作室、隨處可見的美學與裝置藝術、甚至是隱身在街角巷弄中的創意市集或藝文展覽,台北的設計能量與獨特的文化氣味,展現在市民舉手投足間,氤氳在大街小弄中。從台北看設計,我們不再將此一理念侷限在實體商品製造流程的創意與最終成果的外貌,它不再只是個空洞的概念或是可有可無的綴飾,從城市的角度來看,設計是能夠讓生活更加美好的實踐元素,一種精緻紮實的生活態度。

從城市的獨特性來談台北設計,交通大學建築研究所副教授龔書章提到,我們必須從城市發展的脈絡與進程來端看剖析。有別於倫敦、巴黎、東京等大都會具有深厚巨大的經濟實力與千百年的悠遠歷史,台北特殊的歷史脈絡讓我們走出屬於自己的新路線,跳脫追逐世界潮流下大而廣的量化指標。台北多元與豐富的特性構築在庶民生活空間與意識靈魂中,呈現一種精巧輕盈的型態。

從歷史宏觀的角度來看,台北的多元文化是與多元族群接觸揉合的必然結果,從荷蘭、清領、日據的影響,甚至是二戰後美軍駐紮、大陸各省籍的軍民人士在短時間內聚集一地的文化注入,這些本質迴異極大的文化曾經盤踞在歷史長河的某段,但我們卻能夠從當今台北城內不同的街區中,瞥見當年種種的蛛絲馬跡,與其相互交融激盪而生的新面貌。

從具有濃厚歐美風采的天母、設計工作者聚集的綠意角落民生社區、藝文展演現場的嶺街、青春洋溢的流行聚落西門町、騷人墨客流連駐足的康青龍街區,到仍保留舊時代的商賈大城艋舺街區、莘莘學子思想創意奔放的溫羅汀街區等,台北城內每一個街區都有足具特殊的氛圍與個性,相較於已開發國家由政府主導的住商分離都更計畫,台北獨有的住商合一、多重文化風格、庶民自發而生的街區特色,透過綿密的交通路網與捷運的串聯,每個街區相鄰相近卻又自成一格,織構出台北便利、多元、豐富性質,整座城市源源不絕的文化能量,造就盈滿豐沛的創造底蘊。

台北深切知道,針對當代全球城市所面臨的嚴肅發展課題,必須運用設計來驅動城市創新。設計賦權給城市,建構出一套解決都市再生、生態保育、社會福利等發展課題的方式。而台北申辦「2016世界設計之都」,便是基於整合政府、企業、市民三方資源,由生活產業帶動美學的創價經濟,創造市民改造運動的氛圍。

以台北市政府所倡導的「都市再生前進基地」(Urban Regeneration Station, URS)為例,為保留了原生社區所具有的文化要素,並兼具美化市容與都市再生的目標,URS跳脫過去由公部門主導的破壞再建設的都更新模式,改由政府單位提供改造地點,民間單位進駐當地的方式,同時依據不同的街區特性規畫適宜當地的文創群聚區,藉由群聚效應與產業活動的推動,原本破敗荒廢的角落轉化成民眾假日駐足新據點,如大稻埕、南港、華山等地,年輕世代的設計與創意活化了舊空間,原鄉居民的傳統生活更因為新思維的注入而激盪出新火花,這些都是台北城市創意軟實力的展現。

目標的確立,除了給定我們明確的夢想藍圖,它也像是一個錨點,點出現狀與願景的差異。台北市政府以申辦「2016世界設計之都」為目標,為台北城這艘大船,提供了明確精準的方向,但同時也從國際城市競爭範疇下,界定了台北目前當下位置。龔書章提到,台北的確有許多引以為傲的設計能量和文化底蘊,但從一個成熟的設計大城來看,我們仍有許多必須努力改變的地方。例如,公共財的美感經驗我們是不足的。我們著重住宅的室內設計品質、穿著華麗參與各種藝文活動,但卻無視於傳統老舊的清潔隊員的制服和垃圾車體有重新設計的需要,或是能容忍紊亂的招牌四方林立在馬路之上,和參差的電線錯亂著,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觀念,都是急需擺脫的窠臼,需要向大城借鏡學習的。此外,欲脫離舊時代台灣代工體系的循環,我們更應該思考,如何從「創意」的點子,跳躍至提供新價值的「創新」做法,有時候,僅是思維的改變,就能影響結構性的變革。由台北申辦世界設計之都的過程,政府、企業、民眾的實際參與,由內而發地感受設計注入生活的力量,讓「設計」這一顆種子,灑落在全體市民的心中,質變量變同時產生,遍地開花,落實此次申辦的主軸─「以人為本的設計」(Design is People)理念。

身為台灣各城的領頭羊,台北在過去展現了何謂東方資本主義,亞洲最高的摩天大樓101、台灣最密集的金融重鎮、摩登時尚的大道與商場,如此繁華炫迷的城市,像塊海綿一樣,不斷吸收各路人馬,他們帶了各自的故事前來,豐富了自己,也豐富了台北城。和其他亞洲城市相較,台北的城市規模並不大,但就想像力而言,台北擁有豐沛且傲人的資源。

台北豐富的城市生活體驗,提供設計工作者源源不斷的創意靈感。設計思考已經滲透到台北城市發展的各個領域、各種層次,內化為台北人的生活經驗。在台北,跨疆界跨領域的綜效不再是口號,而是化作具體行動力,無論是建築設計、平面設計、服裝設計、工業設計等領域,台北設計出產的多元與豐富,精緻和細膩,讓她在泱泱大國之中,有能力打破窠臼,創造出迷人精彩的事物。我們期盼,台北,將在2016,以她最自豪最獨特的設計風采,儕身於世界設計之都的行列中。



同步刊載於台北市文化快遞2013年4月刊

2013年2月22日 星期五

【城市人物】台北爸爸紐約媽媽的新店小孩─陳俊志


紀錄片導演陳俊志,長期書寫與記錄自己和家族的生命血淚,透過揭露一個家庭變遷陳述大時代的高度,讓我們在他的作品中感受強烈的撞擊與震撼。於他而言,從台北至新店,從台灣到美國,在不同城市不同故鄉的移動,他的家人、親人、愛人,在不同的地域與他共同寫下不同的故事,這些片段的篇章與故事,孕育如他,如此個性鮮明強烈的藝術家。他的身上流著四個故鄉的血液,但獨有新店讓他魂牽夢縈,即使如今的新店已不是回憶中的新店,但每每回到舊地,總有回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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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夠,用重複曝光攝影的方式將新店四十年的歲月呈現在同一張照片上,我們將會發現,新店溪蜿蜒曲坦的位置相去不遠,但沿岸兩旁多了許多新建的樓房,華燈初上的霓虹閃爍映著溪流,讓人瞧著新店溪日夜不同的美麗;老街巴洛克式的屋瓦建築或許僅剩少許,多了許多撩人眼花的霓虹招牌,但代代相傳承襲的老店仍看的出古樸小城依舊;老街上、溪畔旁,人潮湧起湧落的密度提升了,過去的人身著樸實素雅的國民服飾,轉變為七彩亮眼的現代潮流衣裳;碧潭吊橋以不同姿態座落相同位置,人們仍是踩著十年不變的天鵝船,賞湖約會,清風與絮語在耳際呢喃;而更多的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在山頭綿延處相互簇擁著,已不知是樓中住戶觀景,還是路上行人見樓房與山勢的風起雲湧。

這些新與舊的交替更迭,看在紀錄片導演陳俊志眼中,不僅只是十年河東河西的地貌變遷,更多的是,用他獨到細膩的眼光,循著老街古屋舊物,回憶屬於老新店人一點一滴的舊回憶。
(時報文化出版社提供)

封存記憶中的老新店

回憶正如同臍帶一般,緊密的連結人與故鄉兩者關係,像個羈絆,血融於水難分難捨。新店之於陳俊志,正是如此。在他常銷熱賣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一書中,我們總能在許多篇章中,不經意的發現他描繪老新店的點滴。

「我開始記起廣興那個鄉村圖書室,點點滴滴滲進我的身體,舒展開來。那些忘掉的時刻,曾經真實地在人生某一個時間點上,那麼重要,居然忘掉了這麼多年。」(按編:廣興為新北市新店區內生態濕地)

在他十歲那年,因父親經商失敗,陳俊志由繁華熱鬧的台北市區搬進新店山區,雙溪口屈尺里,那是一個只見滿山鬱鬱菁菁的樹,偶遇座落其中的低矮木房的小村落,離新店老街好遠,更不用說離原本繁華燦爛的台北市更遠。從豪華的都會大樓遷移至鄉村木板房,兩相迴異的住所,帶給他心靈與物質上兩種衝擊。他仍記得從城市搬進鄉村的那天:「那是一個太陽好大的下午,阿嬤拖拉著我們四個不知世事的孫兒們,大步跨向新店溪上游的故鄉小村,一步一步走向破落荒無的另一種生活。那天好熱,村口的野芒草發狂似地張牙舞爪。」

「日後天一放晴,阿嬤會輪流牽著我們的手,深入屋後山林尋水。一段一段用水管竹筒接牢。山的深處,濃綠的森天巨樹蔽天,落英繽紛,泉水沿著碧綠青苔石壁湧現,匯流成小水潭。」憶起這些離的好遠的童年往事,陳俊志的思緒落在遠方,但深刻又清晰的話語,讓老新店隨著他的字句歷歷在目。

「當時的農村自給自足的生活簡單純樸,幾乎不會看到阿嬤阿公有什麼太多的休閒娛樂或外出購物,對他們而言,農忙是工作、是生活,是他們的全部。光是到現在新店老街採買生活必需品,就是家裡的一件大事。」

三十年時光荏苒,台灣經濟變遷同時讓人民的生活水平、購物習慣改變,隨處可見的便利商店或物超所值的大賣場拉近買賣雙方的距離,「購物」對大多數的人而言是無需意會的日常生活小舉動。但對老新店人而言,昔日的老街就是他們的大賣場,短短百公尺的老街上各種商店林立,雜貨店鋪、中藥局、醬菜攤販、診所、春聯製紙店舖、書局、家具店、農具用品店等等,應有盡有,一應俱全。在至今的新店老街上,仍是能看見些許老式建築的門坊牆瓦,或許還將本戶姓氏、當年的店舖名稱刻製其上,或許仍保留傳統店鋪的設計與格局,代代相傳的祖業現今仍營利著,藏在我們現在眼見花枝招展的招牌與新式建築中。

(時報文化出版社提供)



新生新店

新式建築興起,新式店鋪林立,新式慢活型態流行,這些新的硬體與軟性元素在近幾年置入新店,新店不再屬於老新店人的專利,她聚合了住在摩天大樓裡能望山觀水,追求樂活生活的新住民;泰雅原住民的自發運動,將他們精緻多彩的圖騰與符碼帶入老街商圈,從前不見的原住民飲食文化、工藝藝術,都藉由商圈擴大與共享的平台嶄露風采;而水波粼粼映著天光的新店溪畔,吸引了足具輕鬆自在的歐美酒肆開店於此,異國情調的現場演奏日夜不歇的播送流放,幽幽浪漫,夜晚紙醉金迷的燈光更令人陶醉不已,若非新店溪畔如此輕鬆自在,又怎能讓追求自由生活的歐美人士逡巡於此呢。

陳俊志說到,一個城市的成長的進程不能只單看能量化的指標,或是僅看見今昔地上建築的城市改變。一個城市最主要的構成,絕對不是那些可見的地上物,而是生活在其中的人物,透過他們各種生活方式、關係互動所建立的氛圍,構築了一個城市的真正面貌。透過陳俊志長年在新店的體會與觀察,我們看見了新店人口結構變遷,與城市個性的轉移。

然而,城市的轉變總有她能讓我們爬梳舊有文明的蛛絲馬跡,陳俊志說到,他喜歡在平常日的晚上,獨自一人走在新店老街,清冷的夜風讓人格外清醒,可以思想他的創作,激發內心角落尚未憶起的經驗與情感。看到那些雜貨店裡的農用工具、放木炭的竹製暖爐,中藥行老店內樸拙舊式的保養品包裝,或是彩色玻璃花窗的舊式旅店,這些座落在新城裡的老舊物,不僅讓陳俊志心有所感,更將如此懷舊的古物,置入他的創作,他的影像之中。

懷舊,是因為我們處在新與快的位置,來回憶從前舊與慢的生活,透過新舊兩者間的擺盪,我們能平衡現代資訊快速且爆炸的生活,是一種衝刺後溫潤的舒緩,既能從發思古之幽情找回原始的初衷,又能從紊亂思緒中理出雅致的創作圖想,陳俊志在故鄉思索曾經擁有的種種,戮力表現在他令人激賞的才氣與作品之中,終而積澱出他獨有的一片天堂。



同步刊載於新北市文化季刊2013年春季刊

2013年2月20日 星期三

《NO》NO - Pablo Larraín(2012)



代表智利角逐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NO》,描述的是1988年的智利公投政權轉移的事件。自1973年後,智利軍事首領皮諾契藉由血腥政變取得政權,後因國際輿論壓力被迫舉行公投,人民得以用「yes」或「no」的聲音,決定未來的8年是否依舊受皮諾契的政權統治。

此片描述兩方人馬選戰廣告文宣的策略攻防,從片中些許蛛絲馬跡中,無論是「悲情與控訴策略」或「希望與幸福的未來」的選戰基調,我們皆能看見台灣選舉藍綠雙方攻堅唇槍的影子。而本片最讓人值得反思的是,選舉行為本身僅是「民主」概念的載體,一個威權政府下的選舉過程,政府公器的使用、新聞內容的質與量、媒體審查制度、人民思想自由程度等,究竟是否全符合「民主」的真諦?

無論是本片的智利、阿拉伯之春後的阿拉伯、送翁山蘇姬進國會的緬甸,還是經過兩次政黨輪替的我們,希冀這些仍在努力落實「民主」的國家們,僅只能時不時狼顧回望曾經流血流汗流淚的足跡,而非開倒車走回頭路了。



2013年2月8日 星期五

【日本關西】首浴裸湯有感



201212月初一晚,是這輩子第一次嘗試裸湯呀!還記得當時和美女好友即時分享當下的感觸,爾後還挑選了令人害羞莫名的女湯浮世繪明信片寄去,那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我將首浴裸湯獻給了遍地楓黃的京都。

頭一次看到自己以外的女人胴體呀,在浴場裡,一絲不掛的女人們擁有各種姿態,環肥燕瘦,娉婷嬝娜,沐浴溫泉後的肌膚皆是光滑如蛋地吹彈可破,十足十的美麗,我忍俊不住以眼尾餘光瞅著逡巡來去的女人們,像個肆無忌憚地狂徒,好奇心足以殺死貓。感謝神賜予我們如此美麗的外型,讓女人的溫柔繾綣這豐富了世界的美麗。

我會喜歡這樣的裸湯浴場的,尤其是看到每個女人使用完各個淋浴空間後,如此仔細謹慎洗掉自己曾經存在在此空間的痕跡,小心翼翼為下一個使用者給予煥然一新的用心。日本存在的矛盾支撐著整個社會,拘謹壓抑的外顯行為卻又存在裸湯浴場奔放一隅,如此放鬆又自在的所在,彷彿為這些壓抑提供了適當的出口。

在這樣的浴場裡,我們擁有一絲不掛的平等,無須卑躬屈膝,無須倨傲在上,我們把標準和價值觀隨外衣的褪去而卸除,在澡堂裡我們都是如此尊貴,像個毫無武備的天使,存在即是一種美麗,一種意義。





【城市人物】大江大水的美麗與哀愁─吳鈞堯



對吳鈞堯而言,水是浪漫的,也是惶恐的,在四面環海的金門出生的他,海與戰爭的連結,高聳堤防阻隔水與陸地的親近,軍人肅穆在沙灘上的駐紮,都讓這廣袤的的水成了束之高閣的禁地,只可遠觀,不可近褻。但即便如此,吳鈞堯仍是愛著水溫柔繾綣的一面,涓涓細流蜿蜒土地上的河與川,湖與池,那樣靜謐與輕盈,造就了他的歲月靜好,三重與淡水河,串聯兩者之間不僅只是藍色公路行經路跡,或水岸公園休憩價值,更多的是投注在其中的情感,與見證這條悠悠之河的長成與改變,訴不盡的千言萬語,化為吳鈞堯字裡行間的書寫中。

身為幼獅文藝主編的吳鈞堯,自國小畢業離開金門老家後,便住在新北市三重區。三重早自明鄭時期因淡水河河運的開發,為平埔族定居之處,被當地居民稱為「三重埔」,指的是第三個平原之意。後因台北盆地經濟發展,鄰近市區的三重地處交通要道上,房租生活費不似市中心般的高昂,是許多北上打拼念書的遊子們最佳住所,因此三重區的居民中南部移民多,無論在生活方式或風俗文化,總和其他大台北地區迴異。

對吳鈞堯而言,三重的確是個移民天堂,在三重住了20多年的他,看著來來去去街坊鄰居,他見證了三重的繁華起落,同時也參與在這樣的更迭之中。在吳鈞堯的回憶裡,早期的三重是個加工工廠的聚集地,走在同條馬路上,櫛比鱗次的樓房盡是許多車床工廠、修車廠、銅鐵鋼條加工廠等,在三重地區的淡水河岸旁,這些廠房更加密集。小時候的他常坐在堤坊邊,見著一台台的貨車往來頻繁,河堤旁的馬路成了生產線的一部分,井然有序的貨車列次地移動著,載著滿箱的成品運往市區,是為交件,也是為台北夢交出成績。因此,在許多老三重居民的記憶中,昔日的淡水河畔是工業重鎮,灰色的水泥堤防與水泥廠房將原本碧藍的淡水河蒙了塵,而後經產業變遷、科學園區的設立,三重區的老式工廠紛紛傾頹,廢棄未拆的工廠成了城市陰暗一角,即使日正當中,少了人煙的廢棄廠區,冷冷清清,像個被人冷落佝僂老人。

然而,80年代台灣環保意識興起,隨著經濟發展與教育程度的整體提升,人民重新省視天然資源的價值,也逐漸重視生活環境品質,都市更新、都市再生的概念自此萌芽,而整治貫穿大台北的淡水河便是第一波改造的標的,三重舊城與新都的臨界,便從淡水河的改變開始。

淡水這條綿綿悠長的河,對於同是老三重人的吳鈞堯來說, 改變非一朝一夕,廿年間的輾轉反側,淡水河如同愛之深責之切的小孩,我們與她同悲,與她同喜,也與她同長大。「的確,我是看著淡水河長大的。小時候三重區的淡水河畔,堤防蓋得特別高,說是要提防著水患,但卻同時也提防了水與人之間的情感。水孕育了萬物,是生命的起源,終其一生,我們的生命與水是難以分開的。在過去,我們擔心淡水河在颱風雨夜的氾濫,洪水無情地肆虐,因此將提防蓋得又厚又高,這條河流離我們又近又遠,距離上與心理上的矛盾,讓人對淡水河同生愛恨。」

「有記憶以來,三重淹過幾次大水,忘了是哪一年的颱風,直撲北部而來,強風大雨下個沒日沒夜,不巧又適逢大潮,淡水河水位不出幾個小時就滿了,水從堤防邊蔓延開來,當時排水系統和抽水設施不像現在特別發達,加上台北盆地內低外高的地勢,正如同一個聚水盆,大水鋪天蓋地水淹台北城,所有的家具、書本、器皿盡數漂浮在水面上,大人們瞧著心慌,心裡盤算著又不知損失了多少,但對於年少的小孩子而言,淹水的三重像極了威尼斯的水上風景,盡是十足難忘的回憶」吳鈞堯說。

能在淹水之苦從中作樂的三重人,大概僅剩吳鈞堯一人了。「記得在最近幾年吧,某次颱風天三重又重溫著當年淹水的滋味,我瞧著雨漸歇息,水慢慢地退了,便帶著兒子踏著水出門散步。年幼的兒子瞧著淹水少見有趣,踩踏著水甚是好玩,於是我便突發奇想,撐著大傘和兒子走到重陽橋下,當車子行經滿溢水的橋面,大水嘩啦啦地從橋上而降,劈哩哩的打在傘上,就如同站在瀑布底下任由水澆淋。雖然無情的水讓我們財產受損,但親近可觸的涓滴,卻成為我和兒子回憶中的一絲光縷。」即使長大,瞧見難得的水淹景象,吳鈞堯仍是不改其調皮搗蛋的個性,與寶貝兒子雨中作樂的光景,成了他與水之間情分的點滴。

「而淡水河的改變的確是顯而易見的,從前印象中三重地區的淡水河畔,也就是老一輩的人所說的二重疏洪道,灰濛濛的堤岸頂多具有疏洪功能,對我們那來,那只是個陰暗潮濕的地方,大夥兒都不愛去。但如今,這塊區域整治成了大台北都會公園,淡水河變得清澈了,河面上少見漂流物,原本散發刺鼻味的河岸變身為多功能的水岸休憩空間,綠意盎然的草地襯托映著天光的河水,每天都能見著許多人在這邊騎腳踏車、遛狗、打球,熱鬧的人氣讓淡水河畔重新活了起來,這塊土地不僅是我們三重居民新的生活空間,更是引以為傲的觀光資源。」 他昂起頭驕傲的說到。

正如巴黎的塞納河、德國的萊茵河、倫敦的泰晤士河等知名的水岸城市,人們得以依水而傍,生活得優雅。而今,三重居民也有了值得驕傲的國際級水岸,正如其名「幸福水漾公園」,活在其中,光是聽想,也讓人分外幸福。

喜愛乘風騎車的吳鈞堯最喜歡假日沿著河邊的自行車道從三重往遠方騎去,偶爾是十三行,偶爾是淡水,騎著自行車的他彷彿裝上了一對隱形翅膀,一刻在城市的巷弄大街上乘風拂面,淘氣的他時有突想,行經作家好友的門前吆喝招呼,見人聞聲卻又不稍作逗留,下一刻即立馬飛入山水之間,吸收創作的日月精華。

誠如吳鈞堯偶作的短文中寫到:「把單車運過河堤,微風如茵,天廣無際,八里、淡水、關渡,隨你任意行去」,吳鈞堯行跡踏遍淡水河的左岸與右岸,流連徘徊其中,盡覽三分春色,二分塵土,一分流水,即使逡巡多回,仍是能從相同的風景中尋覓不相似的風光,這些令人魂牽夢縈的好山好水,便是滋養他創作思路的福田。

「相較於三重區運動式的河濱公園,靠近出海口的淡水,就是偏向生態、休閒取向的水岸邊。我特別喜歡紅樹林一帶,無論是騎著車或是散步行走在木棧道上,兩旁的紅樹林長成月彎狀,青綠的葉與清香的花拱著我們走過,從隙縫處總能瞥見白鷺鷥踩踏在軟泥上,或是偶見螃蟹從洞口中探頭,很難想像樹的另一邊即是車水馬龍的都市,阻絕了塵煙與紛擾的紅樹林,讓人在擁擠追死線的忙碌生活中,得一喘息放鬆的空間。其實台北人很幸運呀,要欣賞這些生機蓬勃的景色,不用遠訪南投集集, 搭個捷運,或是騎腳踏車,綠色隧道正如我們的鄰居,如此輕易便能探訪。」

除了紅樹林一帶,淡水老街深處的榕樹堤岸、咖啡步道,也是吳鈞堯常駐足留戀的地方。「對我而言,每次來到淡水,總是快速地穿越過人潮洶湧的老街,直奔榕堤處。少了人聲鼎沸的水岸,茂密的大樹天棚灑落陽光閃閃,光是拿著咖啡,端坐在岸邊賞山色水光,即使沒有三五好友的作陪,我與我自己的約會,任憑珠璣字字在腦中奔想,也是另一種浪漫了。」吳鈞堯說。

曾是不黯水性,有著溺水記憶的吳鈞堯,如今卻是家住水岸旁,心繫水岸處,要說不怕水是造作的,但這些年他與水之間不露聲色的情誼,是無心的刻意爬梳,是自然而然的感動激賞。正如水是大地之母,孕育了芸芸眾生,水之於吳鈞堯,滾動千頭萬緒,滾動思維奇想,水可以是他恐懼害怕的要件,也可以同是嬉戲耍鬧的天地、憑欄共賞的天堂,正是如此般的矛盾與交融,孕育吳鈞堯在創作上的多元與豐富,讓我們能在台灣文學界裡,瞧見文采燦爛的翩翩字句,正如淡水河畔那樣的水光瀲灩,幽香暗湧。




同步刊載於新北市文化季刊2013年春季刊

《阿嬤的夢中情人》Forever Love -蕭力修、北村豐晴(2013)



今個兒看了「阿嬤的夢中情人」試片會,詼諧逗趣的對白、精緻細膩的動畫,以「思慕的人」台語老歌、「Bolero」交響曲貫穿其中的流暢敘事手法,將670年代的台語片以另一個方式活了起來。片中諸多屬於那個年代才有的共同線索,許多似曾相識的街角風景,這反倒讓事事崇洋媚外的我,有了「不事外求,反求諸己」的省思。

而藍正龍的小巧酒窩,倒讓我為此片加了一百分了~

預告片:http://www.youtube.com/watch?v=huXFXBPkT-8

2013年1月20日 星期日

一年之末,一年之初

Leh palace



今年,是極具末日感的2012,在大夥兒殷殷期盼所謂的末日究竟會以何種面貌現身於世人,翹首盼望爾後卻又等待而空,如此般的平靜感反而讓末日傳說益發真實,世界不會因一紙預言而毀滅,但不可否認地矛盾盼望這樣的毀滅到來,幸災樂禍的,大家好一次全面捲土重來。


但生命的洪流哪能恣意的捲土重來呢?即使我用力地想抓住一絲一縷,但手中的望穿秋水仍從指間漸逝直至蒸發,此刻的洪流早已不是先前的洪流,於是乎我僅能妄為,以非常人理性的方式決定每個選擇,從一年之初走至一年之末又迎新的一年之初,任性地過了2012,輕拂過一些人的人生,也任人用力地在心頭上刻下註記,血與淚的印痕,是走過千山萬水的溫柔和殘忍。


我小心翼翼地保留這彌足珍貴的一年記憶,在去年的此時,萬分沒想到這年是長這副面貌,無所期盼便處處是驚喜,很謝謝陪伴我走過這年的所有朋友,也謝謝過去的這些那些讓我長成此時模樣,我是如此喜歡你們,正如我是如此喜歡我自己。


這是我的2012,一個極具末日感的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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